孤苦伶仃的感觉并不好,无论身处宇宙还是地表。人与人的联系有时候牢固异常,有时候却又脆弱的很,恐怕这便是造物主的玩笑了。不过我敬佩你,任何有勇气踏上寻觅之旅的人,都是伟大的。

事实上,虽然这么说有点儿冒犯,但我始终认为,宇宙与我们的故土别无二致。你可以找出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驳斥我的观点,诸如它失重、真空,漫无止境……等等,这么看来,我们的地球是多么慷慨无私,赐予我们空气、水分与适当的重力——但换句话而言,正是这些促使了我们的诞生。

我无法辩解,即便你我同为种族的一员,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如同寄生虫一般寄生在这颗慈爱的星球上,却没有付出令它欣慰的回报。相反,我们将其弄得千疮百孔,随后觉得大难临头、纷纷弃之而去。可我们之于地球,某些时候就如它之于太阳,太阳之于银河——比起广袤的宇宙,这颗星球的寿命尚且不足一提,你又何必担忧种族的未来?

若要追寻答案,你可以质问我们的星球——不,甚至询问我们的父母,你为何要让我出生?然而你得不到一个标准的答案。大部分情形下,它都是模棱两可,含含糊糊的,地球能否询问太阳,它所存在的意义?不能。对于这片宇宙而言,任何的诞生都没有缘由,它可以用物理知识来解释,可那实在太过于冷漠了。就可靠的事实而言,我们即便消失了,这颗星球依然会存活下去,直到寿命将至的那一日。

我们无法带来什么,就如宇宙中孕育的万千星辰,每日都有星辰在死,每日都有星辰再生,倘若宇宙便是造物主,你能否询问它为何乐此不疲地制造着毫无意义的东西?人类是不完美的,那么所谓的完美是什么——我们的母星也是不完美的,它脆弱,它不堪一击,它并非取之不尽,太阳也是不完美的——创造了这么多世界的宇宙,当然也是不完美的,同样也是不自由的。

连完美的标杆都无法准确定义,我们又何必追寻完美。我们用那么多的数学公式、物理知识来寻找所谓的完美,即便我们创造出了符合所谓标准的、‘完美’的机械人类,它可以永生,不害怕疾病,不会感到疲倦,通晓世间万物的所有知识,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人类,那它自身是什么?

人通过学习与观察来丰满自己的灵魂,那它会拥有灵魂吗?


灵魂是什么?


不过自然,这些道理都浅显易懂。我们的智慧远远不足,我们的生命更是转瞬即逝。这世界本就不是一个和谐与爱的地方,它是一处乱世,乱中有和谐,这才是这世界本来的样子。爱就不该完美,它应该既有美好之时也有满是荆棘的荒野,这才是爱本来的面目。

自古埃及以来的这些年岁中我们的确在沿着一条不成其为路的路向前前行着,挣扎着,这仍算得上是可观的生命进步。过去这样,将来还必须这样,我们不得不毁灭点儿什么,那就毁灭好了——或许我们的路会来个大急转弯,那似乎是倒退也未可知。

但我们不能往后退。我们无法倒退,再度倒退到那种蛮荒时代,一步也不能退。我们可以返回去思考,顺着他们的方向绕一个大圈,但还得前行才是,我们可以回想那柔软温和的黄昏和不开化的泥土,我们得向前,向前,向前,即使不得不粉碎什么,也得向前。

这是斗争,并非为了寻求自身的意义,这事实上根本不是寻求,而是创造。

上帝的磨盘在我们体内运转,当这磨盘磨着邪恶,磨着愚蠢不义与野蛮落后,它磨得极细。我们之中仍然有人抱着天堂般的理想之心,可这是一种骗局,总有人被钉在这根十字架上受着折磨,如同一只被钉着的蝴蝶。

 

爱从来就不会十全十美,生活也绝不会一成不变,压根儿没有天堂,只有宇宙和黑暗,和寻不到头的边界。斗争、欢笑、痛苦、欢乐,斗争再斗争,伴随着前进,这才是未来。

为什么我们要把自己钉在天堂的理想这根钉子上?为什么我们要自欺欺人地觉得人应该寻求意义和完美?我们都要死,都会溃烂,活着就得死,可尽管如此,我们的目标也不是死。死亡不是目标,爱和交融不过是死亡过程的一部分。

大海向哪个方向作答?莫停留,莫慌张。透过夜幕向我悲切呢喃着死亡,声音低沉而美好。

又是死,死,死,死。

啁啾着的风琴声,不像鸟也不像我。

渴望着的童心,依偎着在我脚下瑟瑟,渐渐爬上我的耳朵温存地摩挲着我。

死,死,死,死,死。

 

这无疑是一种启示。

每双眼睛看到的未来都有偏差,但每个人都会在同一条道路上相遇。那是时间,重合的时间,单一的时间并不能做出什么,但无数多的时间重合在一起呢?无数人的同时刻记忆重叠在一起呢?

你又怎能判断那并非另一层世界?

 

 

听我说,我亲爱的朋友……

就如意义这个单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们凭借自身的意识所创造、所赋予的。

诸如完美,诸如自由,诸如代价,诸如生命,甚至于爱、斗争……

你可以用其他的名字来替代它,但就如全世界——黄种人、黑种人,白种人——各色肤色的人,说着不同的语言,却仍旧能神奇地彼此了解一样,我们跌跌撞撞地一同前行着,虽然有人落后,有人跑得飞快,有人还在争斗,但大部分人依然彼此搀着手,踉跄着朝前头走。

我们得看到那未知的东西,并赋予它名字才行。

 

回想还是个孩童的时候,你抓着一旁的积木和玩具,含着手指询问父母,你会询问这朵花是什么,花是什么,叶是什么,雨是什么,木头是什么,书本是什么,再到后来,你开始问知识是什么,时间是什么,理想是什么,自由是什么,未来是什么。

我们是什么。

我们是什么——我们还是孩子。

而为了寻求到那遥远的答案,我们才得顽强地走下去。

 

而未来因此才显得无比诱人。

人类也因这样的不完美而伟大。

 

 

 

你的

林·威弗列德

 


2017-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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